寬壽法師–不拜皇帝

        順治十三年(西元1656年)冬天,世祖皇帝禦駕親臨廣濟寺。當時,寬壽大師正在定中。而寺中住持德光法師聞知之後,匆忙來到寬壽大師修持的靜室之中,告訴他說:“聖駕光臨,怎麼辦才好?”寬壽大師一聽,卻半點也不驚慌,從容地說:“不管他是來拜謁佛祖,還是來拜見我的,進來拜見不就得了,何必這樣大驚小怪呢?” 

        德光法師一聽,心裏就更加著急了,忙說:“聖駕馬上就要到了,我們還是趕緊出去迎接吧!”可是,寬壽大師卻依然不為所動,一心想著自己佛法,並不想出去迎接這位世俗的皇帝。其他僧眾為此驚慌不已。 

         就在他們你勸我說,一片忙亂之際,皇帝的禦輦已然來到山寺門外。皇帝的近侍僕役們將寺門敲得山響,叫喊聲十分急迫。而寬壽大師卻依然不想出定。大家見事情緊迫,就一齊擁上來,硬將寬壽大師扶持到大殿上。 

       大家一見龍顏威儀,高高危坐大殿正上方,自住持往下的僧眾,無不誠惶誠恐,蛇行匍匐,一齊跪倒在皇帝腳下,山呼萬歲。 

       可是,直到這時,寬壽大師卻依然一副渾然不見的樣子,昂首屹立,別說跪拜了,就是拱手作揖、合掌行禮的意思居然也沒有!世祖皇帝一見,勃然大怒。寺僧們無不為寬壽大師的處境焦慮。但寬壽大師自己卻依然只是一味地屏氣緘默,容顏舒泰,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。聖祖皇帝直視他良久,見他還是沒有拜謁、懼怕的意思,就心機轉動,不再與理會,怒氣也消減了許多。就讓德光住持陪同著,四處參觀寺廟,拜謁佛祖。而寬壽大師見了,卻又瞪目而視,似在責怪德光住持不該自失佛門弟子的尊嚴,去禮拜、侍奉一位塵俗中的皇帝。這樣過了一會兒,沒等到聖駕啟動,寬壽大師便掉頭回到自己的靜室之中,修煉他的佛法去了。 

        清世祖卻也大度,並不責怪。直到他遊興已盡,就要啟駕回宮的時候,才問德光主持說:“這老和尚怎麼如此倔強?”德光法師聽了,不知如何回答,只好代為謝罪。可是,清世祖回宮之後,每每想起廣濟寺之行,心中總也不能平靜。數日之後,仍然心中不悅的世祖皇帝就命令一名近待重返廣濟寺,詢問寬壽大師說:“大師您之所以不接駕跪拜,佛經上可有明文記載?” 寬壽大師一聽,抗聲慷慨,朗聲答道:“《梵綱經菩薩戒》中規定著!”說完,就翻檢經籍,找出這卷經律,交給皇帝侍衛,讓他帶回去呈獻給皇帝龍目親觀。 等到侍衛離去,合寺上下見皇帝數天之後,依然心中還記掛著這件事,無不心生惶惑,相顧失色;可寬壽大師卻依然一如既往,徜徉自若。世祖皇帝看罷經卷,不覺龍心大悅,慨歎良久。第二天,他又傳旨宣詔,命寬壽大師前去皇宮大內,聖駕召見。寬壽大師聽了,又不想去。可是,寺僧們卻勸解道:“大師,您如果不去,真的龍顏震怒,這廣濟寺的結果會怎麼樣呢?”寬壽大師這才顧及大家,勉強起行。進入西華門,步入萬善殿,寬壽大師發現還有其他許多佛門弟子一齊應詔而來,侍立左右。但寬壽大師卻並不顧這些,面向南方,趺坐悠然,仿佛不知身在何處。一會兒,殿外傳呼“萬歲駕到,眾僧接駕!”大家一湧而出,長跪階下;而唯獨寬壽大師依然一如既往地端坐不動。世祖皇帝邁步進殿,看見之後,卻也不惱不怒,反而來到他身旁坐下,問他道:“和尚這些天可好?”寬壽大師一聽,隨口答應道:“好。”等到皇帝賜食完畢,寬壽大師便手持缽盂離開了。 

        看著寬壽大師步出大殿,世祖皇帝忍不住心中的欽服與感歎,四顧周圍的眾位高僧們說:“作為一代高僧,護法如此精誠,呆欽可歎!你們是否也該向他學習呢?”高僧們一聽,無不汗顏。 從此以往,世祖皇帝就特別看重這位耿介不群、超凡脫世、高標千古的寬壽大師。 

        順治十八年(西元1661年),清世祖聖駕仙逝。這一年的十二月二十四日 ,一代高僧寬壽大師圓寂西歸。世壽八十,僧臘五十又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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